政府清岳,被逼被打被趕,恨意長留教徒心頭
柳暗花明,苦過悲過痛過,不放棄控訴國民黨
「當年,就是後山的這條小路,我們一步一步偷偷爬回來,一上來,全是國民黨的警察,拿著棍子劈頭就打……。」
錫安山的蒼翠林子裡,一身風霜的老人,白上衣,黑長褲,遙指著蜿蜒山徑,回憶起幾十年來的艱辛、抗爭,但語氣卻是平靜。他是錫安山最早的墾荒者——洪以利亞(原名洪三期),錫安山教徒口中的「列國先知」。在新約教會的「歷史」裡,三十四年前「神引領洪以利亞來到錫安山,並向他顯現,指引信徒在此地建立國度」。這是新約教會在錫安山的發源,而以俗世的說法,洪以利亞是新約教會的「教主」。
錫安山在一九六三年被認定為「聖地」後,就陸續有信徒開墾放牧,一九七○年五月洪以利亞帶領信徒正式定居,但同一時期內,政府對錫安山教徒展開驅趕動作,主要是認為教徒竊佔公有山坡地,並對治安造成威脅,後來並成立「清岳專案」,把錫安山列為甲種管制區,將所有教徒趕下山,摧毀山上一切設施。
一百多名被趕下山的新約教會教徒,則視當局的動作為「蔣家王朝的宗教迫害」,他們在山下河灘搭棚居住,也有人幾度出入監獄,大家都誓死抗爭到底,並透過國外的新約教會在國際間爭取支持,終於在一九八六年政府重新開放錫安山,同意信徒「回家」。
十一年來,經由國內外教徒出錢出力,胼手胝足的建設,荒蕪的錫安山慢慢建設成今日的風貌,有田園、農舍、林場,還有一棟三層高的「凱旋樓」,四層高的立體停車場,再加上教徒親手打造的奇石、水池等景觀,再搭配環境四周的層巒疊翠,清幽的景色,交映著教徒們不食人間煙火的宗教氣氛,當年的爭戰與悲情,已被桃花源的美景和安詳取代。
兩鬢斑白的洪以利亞,回憶三十多年的滄桑,泛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和微微感慨,他說,今天這一切,都是「神旨意的成就,神話語的應驗」,風風雨雨中走來,雖然經歷辛苦磨難,教徒們堅持的真理,都已在神的引領下展現。
錫安山上還有多位退伍老兵,當年曾被國民黨的軍警打得頭破血流;七十多歲的李興甲在山上養雞種蘆薈,提起幾十年來的風雨歲月,老人家的眉宇間不見憤恨,只是一臉質樸憨直的笑:「一切經歷是神的恩典,三十多年過去,我只覺得一天比一天榮耀。」
當年抗爭時,年輕一輩的教徒,如今也是為人父、為人夫的中年人,四十多歲的李明偉回憶流離河灘,被調查局半夜抓人的日子,「像作夢一樣」;如今他和妻子帶著三個孩子在山上過日子,每天看著一批批觀光客來來往往,他嘆口氣,「柳暗花明也莫過如此吧?我作夢也沒想過錫安山會有今天。」
雖然心境已如此恬淡,但對執政者的舊恨,仍未自教徒心頭完全抹去,「國民黨一天不把公平正義還給我們,不以用真理對待我們,不肯承認當年的錯誤,我們就一天不放棄對國民黨的控訴……」洪以利亞的眼神中儘是堅持,錫安山對宗教的執著、狂熱,三十四年如一日。